“从初中三年到高中三年，再到大学四年，刚好一个十年。
这是我青春里最美好的十年。”
十年
文 | 潮却
一个人的青春能有几个十年？
从初中三年到高中三年，再到大学四年，刚好一个十年。
这是我青春里最美好的十年。
尽管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青春，一个人的美好。
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初中一年级，他在老师的指引下，坐到了我的身边。
他抱着书包，一言不发，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腼腆，然而再偷偷地多打量几眼，又是另一种感觉——算不上帅气，却很阳光，皮肤不白，刚刚够折射出温柔的颜色，牙齿微微外翘，却更添几分活泼。他给我的这种既腼腆又活泼的感觉，让我倍感新奇，却没有勇气与他搭话。
我们第一次说话，是在第二天的数学课上。老师前一天通知了让带尺子，我却忘了，苦于周遭没有认识的人，正尴尬时，他用三角尺上三十度的角戳了戳我的胳膊。我伸手接过，小声地道了谢。他却不看我，窗子外透进来的阳光模糊了他的轮廓，良久，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此后我每每思考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时，都会想起那天的阳光和那把三角尺。
后来我们混熟了，我拿着隔壁班女生托我转交的情书打趣他，他揶揄地看着隔壁班男生送我的棒棒糖。他略略垂眸，大力揉掉还没打开的信封，一个三分投进教室后面的垃圾箱里，我红着脸把糖转手送给旁边的女孩，说我和那位男同学不太熟。第二天，他也给了我一个棒棒糖，葡萄味的阿尔卑斯。听说是别人送的，他不爱吃。
我们变得无话不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每天晚上都要聊到凌晨才肯依依不舍地道晚安，我把我从小到大的各种糗事都告诉他，和他分享我的秘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在当时的我的世界里，宛如一道晴天霹雳。这种感觉，可能只有从小遵规守纪的乖学生才能体会到，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小孩，极力想掩盖住的心情，害怕，抵触，无措……一时间，他的面目竟也变得可憎起来，大抵由爱生恨，就是这样吧。
我开始慢慢疏远他，用羞辱他的方式惩罚我自己。不久，我们就形同陌路了，只是我再也忘不了从前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时他在路灯下印在我脸颊上的吻，忘不了我不停地输掉游戏只为等一个和他拥抱的契机……
缘分总在不该发生的时候显灵，我们经常换座位，有时按身高，有时按成绩，可我们一直都是同桌，近在咫尺的距离，然而我们整整一年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突然有一天晚上，他给我发来消息：“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但是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如果不行，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陈XX。”
那一刻，泪水突然决堤，我哭得不能自已，却只能自己默默忍受。第二天到了学校还是像往常一样，他也没有提起那些话。
我曾暗暗下决心：等到中考完了，我一定要放纵自己一次，跟随内心，向他坦漏我的心迹。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后来我听说他交了一个同班女朋友，一位与我不算熟络的女生。他们的“喜糖”发遍了全班，却独独没有我的，我应该是全班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吧。说来也奇怪，我们的同桌缘分，从那时便尽了。
初中毕业时我并没有什么悲伤感觉，只是他留在我校服左边内衬上的签名烙在心口，隐隐发烫，直觉告诉我，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上了高中，再也没有曾经熟悉的人，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向所有人讲出我对他的喜欢。
我们的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有了缓和，我会隔三差五地给自己找理由去和他聊天，在不逾矩的边沿苦苦挣扎。我总是听朋友们讲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趣事，我一边无比憎恨那个女孩，一边无可救药地羡慕着她，我想要他们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却又在黑暗的角落诅咒他们的感情。不过他从不会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女朋友，我猜想他应该是对一些事情有了朦胧的感觉，不忍划开我脆弱敏感的心。
学考前夕，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认为学习好是一件十分有用的事情，我用辅导功课的名义把他约出来，为了这次“约会”，我向同宿舍的女孩讨教了半个月如何化妆。
近两年未见，他高了，好像又腼腆了起来，我想，我的变化应该也很大，至少让我在他面前不再自卑。积压的思念喷薄而出，我微微颤抖着声音，和一起他度过了一个下午，我们仿佛又回到过去，坐在一张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变。
可终究是变了，过去已经被时间带走了。
终于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恶劣，是我自己把自己逼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于是我鼓起勇气斩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告诉了他一切，包括我的自卑和不堪，他问我以后还会记得他吗，我回答他说一定。他是我的青春，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即使不思量，也自难相忘。
后来的后来，大家各奔东西，远方偶尔传来几句故人零星的消息，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触动我的心弦。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原来，已经过去了十年。被时间的洪流带走的十年没有结局，而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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