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一位优秀校友所说,母校是家乡、是故土、更是一种情结。我校开展迎接建校70周年校庆征文活动以来,广大校友及社会各界人士踊跃来稿,倾诉对母校多年以来的深情。本公众号特开辟专栏,为读者分享校庆征稿。
风雨同舟五十六个春秋
——缅怀我的老伴苏军
王淑琴
(作者丈夫苏军生前曾任清河中学校长)
一九五三年,二十岁的苏军从威县师范毕业,分配到清河中学任语文教师,至一九九四年退休。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和全部的心血都奉献给了终生挚爱的教育事业。回首往事,他在育人、教书、创作、与病痛抗争诸多力面给人许多启迪,无不发人深省,催人奋进。
我一九六〇年十一月底从威县师范毕业后分配到清河中学任教,当时二十二岁。报到没几天,校党支部书记徐承烈、校长邱兰田就给我提亲,对象是语文教研组组长苏军,威县人,二十七岁。当时由于年轻,拿不定主意,便一切听从领导的安排,就这样,提亲、订亲、登记、结婚,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可算得上名副其实的“闪婚”了。
婚礼定在古历腊月三十,结婚仪式是在七甲班教室里举行的。因为正月初三要去南宫开会整风四十天,所以老师们都没有放假。那天一大早,老师们都忙着贴喜字,挂红花,摆上各式各样的喜联、喜报和祝词,布置得非常喜庆。婚礼由学校领导亲自主持,全体老师和部分留校学生参加,大家兴高采烈,喜气洋洋。当时正值低指标,是最困难的时期,一天供给八两粮食总是吃不饱。为了庆贺我们的婚礼,在物质极其匮乏的条件下,学校破例改善了三天生活,蒸了大包子,熬了肉菜,还在教师餐厅举行了有酒有肉的婚宴。我们没操一点心、没费一点力、没花一分钱就办好了终身大事。
婚后,在共同生活、工作奋斗中,我们俩心心相印、志同道合。无论对待贫穷、疾病和经受各种考验,都是风雨同舟、携手并肩,战胜了许许多多的困难,建设着美好幸福的家园。苏军是清河中学的老教师,又曾任学校的校长。他非常重视师资队伍的建设,为了及时了解掌握学校教学情况,他经常深入班级听课,有针对性地进行指导。他利用周日晚例会进行教学讲评,鼓励教师特别是年轻同志大胆发表意见建议,对教学、教改提出了许多新设想、新措施,营造了良好的学术氛围。他曾对同为教师的女儿说,当老师必须要具备“三心”,要有强烈的事业心、浓浓的爱心和细致入微的耐心,没有这“三心”是当不了好老师的。
苏军校长手稿
在育人方面,他对待学生满腔热情,把每个学生都视为亲人,关爱胜过母爱、父爱。他当班主任为了摸清每个学生的思想状态,经常利用课余时间找学生谈心,做细致耐心的思想工作,有的放矢他解决了萌芽中的问题。几乎每个星期天,他都要进行家访,足迹遍布清河县的每一个村庄。遇到调皮学生多,管理难度大的班级,他就住进学生宿舍,一连几个月同学生吃住在一起,轮流值日,整理学生的内务,言传身带,率先垂范。这样一来,该班面貌很快就有了改变,成为先进班集体。他在培养学生过程中,始终坚特抓两头带中间、多表扬少批评,坚决反对简单粗暴、甚至体罚学生的做法,极大地保护了学生的自尊心和积极性,受到了学生们的拥护和爱戴。学生称赞他“既有父亲般的高大和威严,又有母亲般的温柔和慈爱,为了大家的成长,操心费神无所不及。所以,他带的所有班级都被评为先进班集体,苏军本人也每每当上模范班主任。
谈到教学,他更是兢克业业,当仁不让,力争一流。他不断地给自己“充电”,特别注重自身地提高。四年的大学函授,他把中文系的教材学了个遍,业务能力和知识水平提高了一大截。他严格要求自己,肯下苦功夫,把每一册教材的文言文都能熟记于心,背诵如流,驾驭教材得心应手。他狠抓教学中的备、讲、批、辅、考”五个环节,贯彻“少而精”的原则,减轻学生的课业负担,运用“启发式”教学方法,克服满堂灌,让学生多活动,向五十分钟要质量。正因如此,才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尤其是一九六五年的高考成绩更是可喜可贺,他教的十四、十五两个班的语文成绩,在邢台全地区名列第一。那两个班共有九十四人参加高考,有七十九人升入高等学府,升学率为84%,在邢台全地区名列榜首。三名考上了北京大学,四名考上了天津大学,三名考上了南开大学,还有的考上了北京医学院、北京外贸学院、河北工业大学等名牌院校。好成绩得益于优秀教师团队,那届老师配备齐整,阵容强大。苏军任语文,刘习航任代数,许震宇任几何,张其昌任物理,姜克述任化学,李美姝、郭洪儒任外语,马保全任政治。还有杨思良、孟季樵两位校长,每天晚上都提着油桶给学生往煤油灯里添油,一直陪读到深夜。正是由于领导的关怀、老师的辛勤耕耘、学生辛苦付出,才结出了这样的硕果。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九七八年六月,苏军从秦洼帮助麦收回来,出现了大量肉眼血尿,经县医院初步诊断为肾孟出血,住院治疗五天,止血后就匆匆出院了,继续繁重的工作。几个月过去了,我看着他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浑身没劲,就劝他去大医院检查,他总推说工作太忙脱不开身。这期间,我数次取他的尿液去医院检测,镜检都提满视野的红血球和脓球。就这样身体每况愈下,一直拖到一九七九年三月,才不得不去北京检查。二月八号北京友谊医院检查结果为膀胱癌!真是晴天霹雳,始料未及。由于膀胱镜创伤引起了大出血,一盆盆的血尿真是吓人。随即住进了该院急诊科,没有床位只能在楼道的连椅上输液治疗。三月的北京严寒还未消退,没有被褥,身下铺着我的棉袄,身上盖着他的棉袄,就这样艰难的坚持着。当时我一个人,一边照顾病人,一边还要跑去邮电局拍电报告知学校,一边又要去三里之外的饭馆给苏军买吃的。晚饭我给他买了一份水饺,他一口气都吃完了,还微笑着说“不能被癌吓死,吃饱了好跟它斗”。那些日子里,面对着住院、床位、手术、陪护等诸多困难,我独自一人咬紧牙关,攻艰克难硬挺了过来。术后的一周是最难熬的,苏军的腹部插满了管子,七天一直仰卧,丝毫不能动弹,他一声不吭,默默地忍着、坚持着,受到了医护人员的赞扬。他与癌症抗争三十七年,遭的痛苦、受的所磨以及他的顽强和拼搏精神,都无法用语言形容。他曾对我说:“得癌症就像在身体内放了一枚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如果你向它低头退缩,光是吓也早就吓死了。”他就是靠着这种顽强的毅力、钢铁般的意志、阳光的心态才存话下来,并创造了奇迹。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一九九四年,苏军办理了退休手续。有些人退休后感到不适应,无所事事,但他没有哀叹夕阳日短,也依然没有被可怕的癌症吓倒,他想着做一些于国、于民、于青年一代有益的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把自己多年来的教学体会和生活感悟进行总结、归纳,每天坚持整理、写作,有时睡到半夜醒来有了灵感,他就立刻起床动笔。就这样,经历了春风、夏雨、秋霜、冬雪,日日夜夜,笔耕不缀,多年心血终于升华,凝聚成《人生隽语》这本册子。他说:“人生在世不能白活一场,总得给人留下探路的足迹,只有敢于亮出自已的足迹,才能让人识别出它的深浅和曲直。
他的学生,著名军旅作家、诗人石祥为两版《人生隽语》写序,其中有这样一段话,“人生是一条路,每个人都要留下一行足迹,或长或短,或曲或直,或坎坷或平坦。苏军老师几十年在教学和工作之余,悉心研究人生之道,写下了许多富有哲理的人生隽语,现结集出版。这是他育人和做人的真实写照,是他人生之旅的一座丰碑。这不是轻易写出的,而是几十个春秋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这是蚕之丝、烛之光,是一曲真善美的生命之歌。”
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春夏秋冬,周而复始,生老病死乃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苏军八十二岁生日前夕,由于糖尿病并发症,导致心肾肺多脏器衰竭,难以医治,回天无力。弥留之际他叮嘱我和孩子们:“丧事要低调简单,谁也不要通知,不设灵堂,不收礼金,不搞遗体告别,不放鞭炮扰民,不要给人添麻烦。”简简单单几句话,足见他一生直到临终都在为别人着想。
大家常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文明世界的主宰,是国之瑰宝、民之精萃,是撒播理想和智慧的太阳。蜡烛心、春蚕情,苏军把全部的心血和才智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一块黑板是他辛勤耕耘的田地,三尺讲台是他天天坚守的岗位,只只粉笔是他呕心沥血凝聚自豪的知识种子。他曾骄傲地说过:“当老师是幸福的,光荣的,日子过得虽然普通,但精神上富有,因为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有科学家、作家、企业家,有的当上了将军,还有的成了种植和养殖能手......他们都在自已的岗位上发着光和热。所有这些,都是对他灵魂上的最大安慰,也是给他的最称心如意的回报。
下面赋诗一首,用以告慰老伴苏军:
畅游人间八十三,大风大浪只等闲。
少年立志不虚度,一颗红心为国献。
一生做事讲实效,从不虚夸搞虚篇。
教书育人呕心血,桃李花开神州艳。
人虽驾鹤西天去,《人生隽语》留凡间。
它教人们争朝夕,多为国家作贡献。
最后,在清河中学七十周岁华诞之际,祝愿清河中学前程似锦,再创辉煌;祝全体老师吉样如意,平安健康;祝全体同学大展鸿图,续写华章。
清河中学退休教师王书芹手泐
2018.1.20.于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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