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化广播电视台葛礼宾
2005年,《平原》新书签售首发。毕飞宇先生邀请苏州苏童先生和如皋黄蓓佳女士,一同回到家乡里下河平原。我站在读者长龙里等候签售。 恍若昨日。 2017年的今天,我重新捧起《平原》。屈指一算,子丑寅卯,整整一个轮回。手中这本《平原》2011签名本,是毕姐所赠。(我的那本2005首发候签本,赠给了一位刚入新闻系的理转文后生。) 话入正题。长篇小说《平原》故事发生在地球上的王家庄,高中生端方从中堡镇回乡务农,亲历的王家庄上的1976。容我细细述来。 回乡高中生端方勤力壮实,挑麦把的时候因为体重的差异,差点把三丫从跳板颠下河。端方的一声干干净净的“三丫对不起”打动了三丫的心。因为三丫的母亲孔素贞解放前娘家有十几亩水田,被划为“地主”出身,所以三丫的出身也是“地主”。孔素贞被儿子红旗和女儿三丫的婚嫁搞得异常揪心。寻思在施家桥为儿子换一门亲。三丫眼睛盯着天井里的一口井不答话。 端方和弟弟端正是母亲沈翠珍拖油瓶带到王家庄的。继父王存粮家原有一个女儿红粉。母亲又生下一个兄弟叫网子。端方怕母亲难做,所以在这个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端方自己不晓得,端方的高中是母亲沈翠珍拿剪子扎喉咙嗓子争取来的。(沈翠珍的前夫是个高中生,死前有交代,两个儿子都要上到高中毕业。) 网子全身是水慌慌张张奔回家。端方问他怎么回事,网子说一起下河玩耍的大棒子淹死了。端方问是不是网子喊他下河的,网子点头。端方吩咐网子,从现在开始,除了端方,在哪个人面前都不许说话。 大棒子被渔网捞上来,家里人悲痛欲绝,来找网子抵命。端方当着所有人的面,掴了网子一个大嘴巴。大棒子的父亲榆木疙瘩闷了脑袋冲过来。端方抵着门,扒掉上衣,听任大棒子的叔子佩全拳打脚踢,一直打到全身血红,佩全自己都下不去手以后。 佩全一定要把大棒子抬到网子家堂屋里,端方死死撑在门口不让进。一直到大棒子的妈妈把眼泪鼻涕全抹到了端方被打得血淋淋的身上,抹得一手血。至此,最火爆的打斗结束。 端方死死等来四五个庄子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调停。端方让母亲取来木料和两只老母鸡。“残阳如血。”端方从乱葬岗回到家时,累得靠在墙角睡着了。继父王存粮叹了一口气:“龙生龙,凤生凤。” 网子到底还是被红旗用麻袋套住脑袋一顿拳打脚踢,哭着回家。全家人都晓得,“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麻烦的日子还在后头,网子和端正还会有什么凶险”。端方“一定要让王家庄的人看看,惹到他端方的头上,究竟能落到什么好。” 吃晚饭的时候,端方带着网子一人端着一个碗四处逛。找到河边口佩全和红旗一伙人。客客气气打个招呼,端方让网子把手上的晚饭碗端回家。端方十分凶猛地用膝盖对着佩全撞过去。告诉佩全:狗子再咬人,还是打主人。咬一次,打一次。说完,对着众人分了烟,一起闷着脑袋,认真吸烟。又开始客客气气像多年的老朋友。 三丫和端方到底好了。孔素贞和沈翠珍吓得不轻。孔素贞把三丫锁在房间里不让出门。端方夜里翻墙头找三丫,发现孔素贞教三丫念经。端方汇报支书吴蔓玲。吴蔓玲端方带着人民群众抓了个孔素贞现行封建迷信。 坏分子们被游街。孔素贞晒了一天跪了一天,膝盖都烂了。 孔素贞拜托会计娘子大辫子做媒,找到中堡镇的老鳏夫皮匠房成富做毛脚女婿。房成富划着舢板顺风顺水来到王家庄,回去的时候却被等在河岸上的端方一顿收拾。端方告诉房成富,再来王家庄的话,眼珠子会漏血。 三丫喝药水了。赤脚医生兴隆觉得呕吐物里没有多少药水不碍大事。端方坚持要送中堡。上船以后,兴隆忘记拿吊水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三丫的哥哥红旗积极去拿。挂上水后兴隆和端方拼命摇橹赶往中堡。红旗帮妹妹换上吊水,三丫表情痛苦,身子冷了。端方发现,红旗自告奋勇帮妹妹换的吊瓶,是自制汽水。(退伍军人合作医疗赤脚医生兴隆会用空的吊水瓶自制汽水。兴隆经常悄悄招待端方喝汽水,所以端方分辨得出。)端方和兴隆互相看着。 端方敲碎所有吊水瓶,扔在河里。兴隆瘫在船板上。红旗永远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丫尸体还没有入殓,王家庄夜里的地上有了大动静,地震了。接下来王家庄晓得了,是唐山大地震了,连带到了王家庄。王家庄于是回过头来想三丫的好。端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三丫的长相,他扛着锹要去乱葬岗把三丫挖出来,看看三丫长什么样。端方路上遇到右派顾后顾先生,顾先生带着端方来到他的茅棚,喝了一顿粥,坐着看月亮。 坐到大半夜,顾先生的一番话像火把,照亮了端方的心。他决定放弃三丫的长相了。“端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天是唯物的,它高高在上,具体而又开阔,是蓝幽幽的、笼罩的、无所不在的物质。” 端方放下了大锹,兴隆的父亲老鱼叉却拿起了大锹开始往地下挖。起因是老鱼叉春节前后做了一个梦,梦见土地庙被铡的王二虎,来跟他要房子和脑袋。老鱼叉被梦搅得不安生,连带儿子赤脚医生兴隆也搅得不安生。 秋收了。插队知青混世魔王开始异样积极。同是知青的大队支书吴蔓玲感到惊讶。端方鼓足勇气,告诉吴支书,自己想去当兵。吴支书这才找到混世魔王异样积极的答案。 早稻出了地,新米饭上了桌,毛主席去世了。王家庄在悲痛中等待高音喇叭里的行动命令。老鱼叉从屋顶栽了下来。兴隆听从吴支书的指令,顾全大局,草草殓葬。端方去养猪场跟着全县养猪能手老骆驼学养猪。 十月,姐姐红粉嫁人。端方让红粉开口叫了沈翠珍“妈”。 西北风刮起来了。征兵的消息来了。端方为了当兵跪在了吴蔓玲的脚边,把吴支书吓了一跳。混世魔王为了当兵死死地缠住吴支书,吴支书被他缠得透不过气。混世魔王征兵走了。临走前,脸被吴支书啐了一口痰。 沈翠珍带着端方端正两兄弟在东北风凛冽里回了一次娘家。端方在生父的坟前哭得死去活来,耗尽全身气力。 中堡镇的基干民兵营占领王家庄,演习解放王家庄。实弹演习放在河西盐碱地,靠近养猪场,养猪场刚生产过的黑母猪被真枪实弹的演习巨响惊炸成了产后疯。养猪场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写到这里,公元1976地球上的王家庄一年大事记结束。 恰如来兴化毕飞宇工作室做客的作家所言,乡贤毕飞宇先生果然是带着挚爱的里下河平原一起在飞翔。 致敬,作家毕飞宇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