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首届“厚德杯”有奖征文大赛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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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山文化
【厚德杯征文初选作品】1174号
月上小镇/张钰晶
楔子
小镇连着几个月都阴雨连绵,深蓝色的夜空笼罩着一切,显得愈发静谧。这座古镇,是远近闻名的文化小镇,各式各样的洋房和阁楼交错相接,街道上鹅卵石遍布,家家门前挂着红灯笼,夜市华灯初上,叫卖声悠悠传来,颇有当年的韵味。
顺着街道向里,却有一间破旧的小院,与这镇显得格格不入。雨水顺着瓦砖的缝隙滚落,砸在坑坑洼洼的石缸上,石盘缓慢的转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盏昏黄的照明灯为这角落添了一丝生机。
“奶奶!奶奶!”随着清脆透亮的童声传来,门上悬着的破布被一把扯起,约莫七八岁的孩童冲了进来。他双手扶膝,大口喘着气,微微抬头一双黑眸闪着光芒,胸口因激动上下起伏着,“月…月亮!奶奶!圆月亮出来了!”他指着外头,兴奋至极。
石盘蓦地一停,那黑影背脊一僵,缓缓直起腰,顺着枯瘦的双手向上望去,竟是一张娇小却饱受沧桑的脸,那双眼睛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在听见月亮的时候蓦地亮了一下,但转瞬即逝。沙哑干涩地声音传出,像是一首苍老的古歌。
1
“磨磨盘,压面面,压了面面挑担担呦——”
大片的野草随风摇晃,水雾还未散去,清亮的歌声就传遍了家家户户。承彦起了个大早,刷红漆,熬浆糊,裁红纸,忙的不亦乐乎。崭新的土瓦房上挂了一排鞭炮,窗户也被刷了一层浆糊,承彦拿着两张大红纸,小心的贴上,两个大喜字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彦娃,这下可有福咯!”刘老伯叼着烟斗笑眯眯的看着承彦,眼睛里满是祝福。“嘿嘿,是啊是啊。”承彦乐呵呵的应着,赶紧从匾里抓了一大把喜糖往他怀里塞去。能不乐呵吗,今天可是他和秋月大喜的日子,忙活了这么多天,可算是盖成了。木板床,梳妆台,两椅两凳,还有……承彦向外望去,磨盘正立在屋前,两条红丝带挽成一个大大的结铺在中央,他轻轻拂去上头的桂花,隐约露出豆子大小的洼坑,咧嘴笑了。
日上三竿,随着礼炮一声响鸣,一身大红的承彦挑上喜担就出发了,长号奏着悠扬的乐曲,鼓声阵阵,孩童不断的撒着山花在人群中嬉闹,也不乏未出嫁的姑娘偷偷向外张望……
“挑担担,花艳艳,花艳艳咯与我来相见——”承彦看着越来越近的家门,不由加快了步子,清亮的歌声在空气里回荡。门帘被风扬起一角,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承彦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2
春去秋来,桂花开了又落,撒在磨盘上,磨盘发出“吱呀”的声音,承彦乐呵呵的推着,两人虽然并不富裕,但日子也过得甜蜜,第二年,便生了个娃娃。那时是70年代,小镇是县里最偏的地方,靠山傍水还多雨,时不时会闹洪涝,许多村民一早就动了搬家的念头,有些条件好的,已经陆陆续续搬了出去。秋月试探的问过承彦,别的事他一概好说,唯独这倔像头牛,“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这,你叫我去哪!再说,不就是发个水,俺不信还治不住了!”秋月也不恼,她也是生在这的,说没感情是假的,凑合着过日子也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奶奶,后来怎么了?”
一弯新月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排坐在门前的石头上,女子双眼空洞无神,像是在看向很远的地方,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她微微一怔,思绪又飘回很久之前。后来……
“快快,走,走啊!”
“不得了啊!”
“不——”
怒骂,惊骇,凄厉的声音交杂着充斥双耳,大水沿着泥路蔓延,清潭汹涌,整个镇上一片狼藉,跑得慢的便被大水无情的吞噬,成了顺着江水飘荡的孤魂。往日其乐融融的小镇如今这番模样,又岂是一个荒乱可形容的。
摇摇欲坠的瓦房早已没了昔日的光艳,剧烈的咳嗽将床板震的摇晃不止,承彦浮肿的四肢袒露在被褥外,那张脸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却还是用破碎不堪的嗓音竭力嘶吼着,“秋咳咳咳…秋月!走,走啊!快!”秋月死死攀着床沿,拼命的摇头,却终是抵不过身后的拉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承彦!”
那一场洪水,发的天昏地暗,承彦为了留住那磨盘,硬是泡了整整一天一夜,谁劝也不听,最后磨盘是保住了,可却感染的厉害,人都说他是得了疫病,活不长了,为了个磨盘,丢了命,不值……可只有秋月知道,那磨盘,就是承彦的命,当年为他爷爷挡了一颗子弹,才保住了队里的绝密信件,为后来打了胜仗奠定了基础,是他的传家宝贝,也是爷爷在世上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眼睁睁看着承彦任由前来支援的军人抬走时,秋月一瞬间像被抽空的破布娃娃,瘫软在地。
人怕死,鬼怕神,可真到了快死的时候,承彦却释然了。他不再费劲的睁大眼睛,也不再拼命抑制咳嗽,而就那么瘫在床上,秋月走了,镇也毁了,一场疫病,全没了……
那一刻,他突然幻想,要是能熬过去,他一定要进部队,好好学学,怎么把这水治住,这样,秋月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3
那一场大水,卷走的不止是情意,更有满腔的不甘。秋月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在小镇刚刚平息后,便请人重建了瓦房,带着只有八岁的儿子毅然重新搬了回来。她说,人定胜天,她不仅要住在这,还要让大家都心甘情愿的搬回来!
在场的军人,无一不为之动容,当即就回去上报,一级一级向上审批,在大家的努力下,最终不仅获准,更是拨了一笔钱,大力支持秋月。秋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记着承彦的,没人和她说,她也不问,凭着骨子里的力气撑着,那时国家正值改革开放,又赶上了好日子,大家更是干劲十足。
秋月忙前跑后,干的活绝不比男人少,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重建小镇上。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初步建成,但秋月知道,还需要一步一步完善,她从来没喊过累,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承彦对她说过的话——她想完成他的遗愿。
“奶奶,那这就是现在的小镇吗?”男孩撑着脑袋,望着满头银发的女人。“是啊,这比四十年前的小镇,要好百倍。”女人揉了揉男孩的头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半晌,又低低的说了句,“是你爷爷想要的样子……”
这个女人,便是秋月,秋月生在深秋,又正值月圆之日,取此名字。而今日,正是月圆之时,距她重建这间瓦房已过去了整整四十三年,她看着镇上从当年没有人愿意住的凄冷,到后来陆陆续续的迁回,再到如今的热闹非凡,终于轻轻的松了口气。
“奶奶,去吗?”小男孩不知何时已提了早就备好的篮子,轻轻的拽了秋月的衣角。偌大的夜空,一轮明月缓缓照亮了脚下的路,秋月接过篮子,拉起了男孩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穿过灯火通明的人家,热闹繁华的街道,古色古韵的小镇……
她偷偷的眯了眼睛,这一生啊,总算没有辜负承彦的愿望。脚下的鹅卵石上,不知何时一滴水珠悄然滑落,遁入缝隙,转瞬消失。
月,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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