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
22. July
文/刘倩怡 18级ACCA2班
天下雨了，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香味扑鼻而来。
眼眸下垂,地上洒满了金黄的桂花。秋天又来了吗？眼前渐渐模糊，一个熟悉的脸庞浮现，满布白发的老人缓慢抬起双手伸向那似乎遥不可及的桂花树，只为旁边那个痴痴等待的身影。
秋天来了，奶奶，你和桂花糕是否一如从前那般，仍在那里。
桂
花
树
下
可
会
有
你
？
那年，初秋。你第一次带我来到你种的桂花树下，香气弥漫在空中，你温暖的双手牵着我的小手，微微踮起脚尖，桂花便乖乖落入你的掌心。心满意足的你总会露出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走,我们去做桂花糕。”
那时，我总会屁颠屁颠跟在你身后，手舞足蹈，仿佛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回到厨房，仿佛就是来到了你的天地，将桂花与各种材料混合，打磨，调制，待桂花糕成型便可蒸笼，干练的动作，一气呵成，你似乎不知疲惫似的，一笼刚出炉，又开始了另一笼的制作。
金黄的桂花在你手中与梗米，糯米，山泉水发生着奇妙的作用，沁人心脾的甜香飘散在厨房的每个角落。
“奶奶，好香啊，我要流口水了”。
“好了好了，小馋猫，就知道吃，以后奶奶老了，做不动了，那你怎么办。”
“不，奶奶不会老的，我要吃一辈子奶奶做的桂花糕。”
“好，只要你想吃，奶奶就一直给你做......”
那一刻，嘴里是滑软油润，软糯甘饴的桂花糕，心里是桂花般的香甜，阳光洒落在你我的脸上，笑容也在此刻停格，那段无知懵懂的年少，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
然而时光总是残忍的，我所拥有的美好似乎都在失去。你和记忆中的桂花糕似乎随着学业的繁忙，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远，慢慢地开始淡出我的世界。我和你的通话似乎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的减少了，而那桂花糕的味道也早已随风飘逝，无从寻找。
日子如流水般消逝，久未“归家”的我终踏上了那片童年的故土。桂花铺满了归家的道路，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孙女，”熟悉的叫声从耳边响起，却夹杂了一丝陌生的沧桑感。
我慌忙跑了过去，你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渐清晰。我看着你，才发现那熟悉的脸上多了些陌生的皱纹，还有满头的白发...... 顿时，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
秋风起，桂花落满地。好香啊，我不禁感叹道。你微微一笑，拉着我说，
“走，我们做桂花糕去”。
走到家门前，当年的桂花树依旧在那，可它却似乎和你一样，多了一点岁月的年轮，少了一点当年的苍劲。
你的双手缓慢提起，仿佛想抓到枝上的桂花。可是，淘气的桂花终究没有落入你手，你的眼神滑过一丝黯然。
那个瞬间，我的心不知为何如同被刀割般刺痛，你，是老了吗？是不复从前的年轻了吗？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岁月究竟如何使你腰弯了，背驼了；是否，你也曾多次尝试过摘下桂花做桂花糕等你的孙女回来吃，只是最终回复你的只有电话那头的沉默......
思绪被秋风打断，回到现实的我微微伸手桂花便落入手中。我微笑地递给你，
“走，我们去做桂花糕”。
厨房里又再次被桂花的甜香笼罩，我依旧像小时候一样，坐在一旁看着你做桂花糕，一切似乎没变，一切似乎又变了，看着你额头上布满的汗珠，缓慢的动作没有了当年的干练。
许久，桂花糕终于出炉了，细细咀嚼，甜而不腻，米香，油香包裹着桂花香，甜中回味着咸，香糯里伴随着丝丝的凉，看向门口那棵桂花树，似乎我还是当年那个可以一口气吃掉一笼桂花糕的女孩，但门前那棵桂花呢，它还可以让夏末秋初的花香延续多少个深秋和隆冬……
没过几天，我准备返程了，就当我在村口等车时，“孙女，远处，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跑来，双手紧紧揣着怀里的东西，那段充满石头的泥泞路，曾经只有几步，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长，我连忙走过去，“把这个带上，路上饿了吃”。
我接过那热腾腾的桂花糕，紧紧抱在怀中。上车了，那个驼背的白发老人渐渐消失在那条铺满桂花的小道上，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眼前似乎看见一个驼背老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奶奶，要是有一天你老了，做不动了，那就换我来吧，怀里的桂花糕抱得更紧，就如同心里的这个更加坚定的想法。
秋风起，桂花落。
奶奶，那个曾经只会在火炉旁等待的小女孩长大了，
以后，换我，为你摘下桂花，好吗？
供稿|刘倩怡
排版|陈紫薇
责编|毛云、黄泽欢
审校|王刚
（注：未经原作者许可，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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